張文華畫作《雪域霞光》
數年前初次品讀張文華先生雪域“高原系列”山水，感佩其滿構藏域雪山繪畫山勢之雄渾壯闊，形構之肌理褶皺分明，其氣韻、神貌，以及看似粗糲實則筆法點線繁復、陰陽交割分明、墨色濃淡恣意的塑寫。竟讓筆者忘言，難以文字形容其萬一。《毛詩序》中說：“情動于中而形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嘆之，嗟嘆之不足，故永歌之，永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近日又在成功美術館館藏中見張文華先生雪山畫作，面臨其氣吞山河筆墨所寫高原千秋亙古雪山，再次覺得無法以言語、文字形容其形勢、神貌，只覺山之彌高惟有仰望。
張文華畫作《收獲》
如其《雪域霞光》，線寫晦明分明，墨色干濕相間，皴擦蒼潤相濟。藏域雪山粗梗的山脊，在霞光映耀下積雪蘊輝與天際遙遙相望，山巒峰巔呈嵯峨犬牙之狀，高原雪山經年風雪堆疊之形、之象盡在棱角鮮明的線條勾畫組合中得以彰顯。雪線以下，墨韻七彩而云氣升騰，與遠山相銜處水墨濃重，與近景相接處水色淡薄，高原溝壑幽深、氣候多變，雨雪多變之貌，在畫家水墨成分多寡，毫端水墨干濕的巧妙滃染中盡顯其情。近處牧人、牦牛都映照在這巍巍自然氣象之中，高原生靈與自然共生，仰望天地的崇敬也皆蘊藏在畫面中。青藏高原橫亙萬古，蘊養而來的浩然之氣，在畫家寫意的線墨，寫實的自然氣象呈現中，帶到了眾多讀者眼前。
張文華畫作《吉祥雪域》
張文華先生所寫“高原山水”，實在是雪域自然真實景象的畫面直呈，也同時是其心中“莽莽雪域”的心象彰顯。筆者所言，看似既言寫實又說意象，虛實互為矛盾。但實則不然，高原雪山巍巍氣象，可謂寰宇之最，其萬年不變之象，綿延縱橫之勢，往往超出一般想象。所以如筆者一樣，從未到過雪域高原的人，俄見其象鮮少不為其所震撼而難以言語形容者。高原上那凈澈空氣、皓白雪山，煌煌大地、邈邈天際，高原上的一切都撲面而來，而又毫無保留的將觀者的所有身心攝走，讓人有一種窒息的眩暈感。如其《吉祥雪域》一作，畫面層次豐富，山勢縱橫捭闔，綿延之勢如萬馬奔騰，水墨造成的黑白錯雜重疊，如九州風雷涌動，天地云氣千變萬化之象，皆一一可見。瑞陽初生遠山一片吉祥光芒，與近處晨曦里的佛寺、朝拜的信眾，互為照應，雪域的吉祥安寧在這幅作品中得以繪制。
張文華畫作《日出東方霞滿天》
孟子說：“充實之謂美，充實而有光輝之謂大。”張文華先生的“高原山水”不正是這樣嗎？他所運用“計黑當白”這種完全打破傳統格局，而又符合藏地山水天低云重、地平一條線，山石雄渾而又植被稀少的自然環境，所帶來的飽滿厚重、山氣蕭森、恢弘剛健而又個性鮮明的筆墨。使之畫面充實滿構，實寫雪域自然氣象，同時又于畫面筆墨語言的恣意雄闊里，彰顯高原雪山的亙古恒久和雄渾浩瀚之光輝。如《日出東方霞滿天》一作，畫家取高原晨景一筆墨寫之，以觀者高遠視角寫眼前聳立山巒，溝壑縱橫、輪廓鮮明，天邊紅日冉冉升起，燦爛輝光照耀高原之上。大塊面的嶙峋山峙，環抱翼側的峰巒，鋪滿整個畫面，高原之上山腳近處滿眼所見皆是如此。
張文華畫作《高原朗日》
再如《高原朗日》，藍天白云下，高原風和日麗，佛塔經幡獵獵，溪流潺潺于山澗，飛鳥爭鳴于峽谷，牦牛信步于塬野。《溪山秋晚》，畫家則寫高原進入秋天，草色枯黃、溪水漸緩，遠山積雪凝冰之貌。《收獲》一作，晨光乍現時刻，“山舞銀蛇，原馳蠟象”的自然背景，一隊托著重物的牦牛徐徐而來。《高原晴日》一作，在天藍如洗，峰巒堆疊的映襯下，近處山塬上的寺廟紅墻鮮明，經幡飛舞。以上幾幅畫作的筆墨塑寫，無論是雪線以下線寫錯雜的雄壯山峰、嶙峋怪石；還是以大片的濃淡干濕墨色鋪陳幻化的天空、云嵐，以及瞬息萬變高原天氣；或者畫家將滿眼絢爛的色彩放逐在占畫面三分之一都不到的草原、大地之上，從而展現高原之上人的生活。實則是畫家三番五次、鍥而不舍來到高原，淌過唐古拉山口，長期用眼睛觀察、用筆墨記述、用靈魂體悟，方能以在高原人的視角，向讀者、向觀眾呈現出雄渾圣潔、邈無天際高原的印象。
張文華畫作《溪山晚秋》
透過張文華先生繪畫的表象，細細品咂其有別于傳統山水留白簡散的滿構吞吐的章法形式和其粗糲中又顯繁復、龐雜、鮮明的筆墨語言，我們看到的是一個藝術家對高原、對雪域，直露胸臆式的純粹的畫面傾訴，是對偉大自然、對人類文明的敬畏和尊崇。詩云“高山仰止”，先賢顏淵又贊嘆說：“仰之彌高”，依如從前讀張文華先生的“高原系列”山水的一樣，讓筆者在與畫家的精神共鳴中，生生出對高原山水的無限贊嘆與憧憬。那讓觀者窒息的畫面，亦如畫家初見雪山時震撼、激動的內心世界，看到還是那是對藝術的朝圣，是畫家對西部山水雄厚、博大、神圣的真實體會，是他內心對自然，對高原圣境、雪域天堂，以筆墨之載的頂禮膜拜。（文\成功美術館書畫評論員 馮宜玉）
張文華畫作《高原晴日》
藝術家簡介：張文華，中國美術家協會理事、編審，中國文聯高級職稱評委，首都師范大學美術學院客座教授。1978年考入北京首都師范大學美術學院美術系，1982年畢業并留校任教。1985年赴青海與青海考古研究所合作完成國家科研項目——“青海巖畫考察”，1991年調入中國美術家協會，先后任《美術》雜志編輯部副主任、主任、副社長等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