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省博物館藏清同治三年（1864）何紹基詩稿橫批封面用圖：清代書法大家何紹基畫像與作品。

　　顧村言

　　清代書法大家何紹基（1799年-1873年，號東洲居士，湖南道州人）結合碑帖兩派，融會四體，最終形成了獨具特色的書法風貌。2016年元旦開 始在湖南長沙對外展出的“還原大師——何紹基的書法世界”大展由湖南省博物館聯合上海博物館、南京博物院、重慶中國三峽博物館、遼寧省博物館、四川博物院 等共同舉辦，由于湖南省博物館正在改擴建中，展覽設置于長沙譚國斌當代藝術博物館展廳。

　　前不久在長沙舉辦的“何紹基書法學術研討會”期間，《東方早報·藝術評論》就這一展覽的緣起、特點以及備受關注的馬王堆文物何時重新開放等話題專訪了湖南省博物館副館長李建毛。

　　《東方早報·藝術評論》（下簡稱“藝術評論”）：這次展“還原大師——何紹基的書法世界”大展由湖南省博物館聯合上海博物館、南京博物院、遼寧 省博物館等共同舉辦，也可算是目前何紹基作品最大的展覽，書法界也很關注，從這次研討會學者出席的對象就可以看到。我想先就這次何紹基展覽的緣起、背景、 呈現特點，請您介紹一下。

　　李建毛（湖南省博物館副館長）：我們湖南省博物館的定位是區域性的歷史藝術博物館，首先一點要反映這個區域的歷史文化當中的一些亮點，特別是我 們講的比較多一點的湖湘文化，湖湘文化是一個比較大的概念，泛的概念，也包括地域性人物或事件。何紹基作為一個從湖南走出來的大書法家，我覺得我們是應該 關注的，從我們今年的展覽來講，特別是反映湖南區域性的問題就推出兩個，一個是器物類的，青銅器的一個展覽，這是比較早期的。晚期的就是從藝術這一類的， 何紹基是一個比較重要的關注對象，從藝術這一塊，齊白石大家都知道，湖南做的展覽也比較多，何紹基的知名度雖然不及齊白石，但他的定位在書法史上非常高， 所以我們覺得還有必需再進行發掘。而且對何紹基這個人的看法應該來講也有一些不同，到底怎么真正走近他。湖南省博物館對于湘籍文人何紹基的收藏與研究一直 相當重視，館藏何紹基書法及繪畫作品，何紹基父親、兄弟、子孫等“何氏一門”作品，何紹基收藏印章、碑帖、書畫等藏品總計達數百件之多，在何紹基研究方面 也占有一席之地。展覽中，我們遴選了153件（套）展品，包括書法、繪畫、碑帖、印章、古籍、墓志等，第一部分“書雖一藝，與性道通”，是對何紹基人物形 象的介紹，其下的五個單元“家學淵源”、“真名士”、“雅好金石”、“宋詩派中堅”、“文人余興”系統交代了何紹基獨特書風形成的基礎。第二部分“真草篆 隸只一事”，展示的是何紹基的書法面貌及特點，分別從“楷法精詳——楷書”、“出奇生妙——行書”、“遺貌取神——隸書”、“草情篆韻——篆書”四個方面 詳細鋪開。而這兩部分的標題皆取自何紹基自己的話語。

　　藝術評論：所以當初把展覽的名稱定為“還原大師”？這樣的名稱還有別的考慮嗎？

　　李建毛：有幾個考慮，第一個從策展角度來講，以前做書畫展覽，基本上只單純展示作品，要不然是以時間為線索，從早到晚，看這種風格的變化。另外 一個方面，或者是類比，是花鳥畫、人物畫這種來展示。從書法角度來講就是隸書、篆書等書體來展示。但針對何紹基，我們想的首先要還原這個書家所在的歷史背 景，他這個書法不是憑空產生的，而是當時歷史的一個產物，或者說當時書法，甚至當時的審美等，要回到當時那個社會環境當中去。這個人其實是一個非常豐滿的 人，除了他的書法以外，他的詩、人格的追求，做官的經歷，人生經歷，包括他的家庭，包括他方面的一些信仰，比如品鑒、收藏、交流，都非常豐富。以往對“何 紹基”這個概念就是書法，很單純，我們就想把一個書法大家的概念，還原成一個很豐滿的人。再就是他的書法地位、書法成就來講有些不同的看法，我覺得也有一 些不是很公正的看法，我們也想把他的書法成就，不是說拔高，我們公允、真實地展示出來，留給觀眾自己去做結論，也不是我們去給他太多的結論，基于這幾個方 面我們想做成這樣一個展覽。在做展覽的當中，這種屬于原創性的展覽，我們從策展角度要做兩方面的前期準備，一個是學術上的調研，何紹基的研究是什么樣的水 準，然后把這些學術轉化為展覽，完成這個轉換；第二個調研，以前關于這個題材的展覽，以前做過類似的展覽沒有，我們做的時候，我們又站在哪個角度進行切 入，整個展覽的思考也就這樣。

　　藝術評論：籌備是什么時候開始的？

　　李建毛：真正的籌備是從2015年初開始。但嚴格講起來，應該從幾年前開始。因為我們湖南省博物館現在屬于修建的時期，展期不太好做太多的預 期，等新館建成以后會做這方面的一些安排，所以就是從年初開始，時間上來講還是比較倉促，總的來說還是想把現有的研究成果轉化到展覽當中去。

　　藝術評論：對，我覺得這已經成為一種中國博物館的好風氣了，像這幾年蘇州博物館做的“吳門四家”系列展也在朝這方面努力，上海博物館這次“吳湖帆書畫鑒藏”展也是依托于學術的研究深度，反響都非常之好，把這種學術性的深度在展覽中體現出來。

　　李建毛：對，展覽與學術研究，成為一個結合。

　　藝術評論：這樣的風氣與現在整個社會大眾的審美和學術文化層次的提高可能也有關系。

　　李建毛：現在的社會文化氛圍也好多了。

　　藝術評論：而且整個湖南來說，大家都知道岳麓書院，湖南無論是文化、政治、軍事上都是人才輩出，從湖南博物館的定位來說，你們下一步策展有什么思路？

　　李建毛：下一步還是把新館建設好。

　　藝術評論：湖南省博物館的馬王堆漢墓出土文物具有世界級影響，早在2012年6月18日起閉館改擴建，文博界對你們何時竣工重新開館也是十分關注的？估計什么時候真正建好？

　　李建毛：現在還不好講，因為整個工程，大樓的主體基本上建完了，但外面還有鋼掛、玻璃幕墻、屋頂等，里面的一些設備安裝沒有完成，后期展期的經 費沒有最后下來，所以現在開館的時間還不好確定。但我們的策展都在正常進行，從我們新館的展覽布局來講也是根據博物館的定位來做出一個展覽體系，作為一個 歷史藝術的區域性的歷史博物館，一個是基本陳列，要能反映這個館的定位、性質和發展方向，反映湖南區域歷史文化的。還有一個專題陳列，這是核心收藏的—— 就是馬王堆，這個收藏應該也達到世界水準。

　　藝術評論：馬王堆的文物現在都是屬于庫存狀態是嗎？

　　李建毛：對。

　　藝術評論：有沒有可能在全國巡展？

　　李建毛：也在巡展。

　　藝術評論：比如說到上海？

　　李建毛：還沒有，原來準備去的。我們的國寶青銅器皿方罍器現在正在上海博物館展覽。我們將來就有這兩個基本陳列，然后就是一系列的幾個專題陳 列，這個專題陳列也是反映湖南的歷史文化方面的，但不是那么系統，它是從某一個角度或者某一種類型的產品切入進去的，將來會有四個專題館，一個是湖南的工 藝館，首先我們想推出古琴館，因為我們館收藏的古琴也比較多；再就是陶瓷、青銅、書畫；第三是一個比較大的兒童館，，之外還會有兩種特別展。

　　藝術評論：特別展是帶有學術引導性的。

　　李建毛：對，而且它是不斷變化的，符合大的方向的，而且這個博物館之間也需要交流，不同的文化之間也需要交流，這種展覽是好的，包括引進國內外一些比較大型的比較高水準的，組成一個將來新館的展覽體系。

　　藝術評論：像特別展現在有沒有思路或者策劃這樣一個詳細的方案？

　　李建毛：主題應該是確定的，方向應該是確定的。我們引進的展覽，新館的兩個特別展覽也應該講是原創的，不是純粹搬過來的展覽。

　　藝術評論：說到博物館的新建與擴建，很多博物館都是另起爐灶，有的甚至遷到郊區，但好像你們不是，湖南博物館改建就是在原館的基礎上改建。

　　李建毛：對。當時選址也是有幾種不同的看法，從我們的考慮來講，因為這個博物館是要為社會服務的，應該來講是要方便這些觀眾，特別是一些低收入 的，如果到比較遠、偏一點的地方，交通不是太方便的話，去的人也不會太多，而且觀眾去也要花比較長的時間，所以還是選擇了在原址擴建。

　　藝術評論：因為整個現在社會上對博物館的興建，包括民間資本的興起對這個都有一些熱衷，怎么樣選址、營運還是非常重要的。

　　李建毛：對。我們當時在選址的時候，也看到了一些新的館被迫建到郊外的弊端，所以我們當時也是力爭在原址吧。

　　藝術評論：我們再從何紹基展覽引申開來，你們現在對何紹基的展示我覺得是比較成功的，僅僅從文化名人來說，湖南可以發掘的歷史文化資源非常豐富，新館開館后會延續這樣的思路做嗎？

　　李建毛：我們會從幾個系列的方向來做，都是利用這種館藏，再吸收一些其他兄弟館的，乃至社會上的一些名家收藏的東西，來進一步發掘這些資料，這 就會分幾種門類，書畫一類的肯定會將來有這方面的一系列，就不說別的，單說從宋代以來中國繪畫很重要的題材——瀟湘八景，就也值得做一個大型展覽。

　　藝術評論：這個倒是，“瀟湘八景”是中國繪畫十分重要的題材，現在除了中國，在日本、韓國、美國的博物館都收藏有這類題材的畫作。

　　李建毛：包括一些瓷器上，很多人的繪畫上都有。

　　藝術評論：光這個題目做的就很精彩了。其實湖南考古與古代藝術也很受關注，比如楚人的漆器、青銅器、竹簡等。

　　李建毛：前兩年我們做了一個湖南晚期的青銅器，也做了一個學術研討，當時反響非常之好，因為這些晚期的銅器，學界包括收藏界以前都不是太重視， 青銅器一般就是展示三周內，晚期的特別宋代以后這種文化的復興，或者一種復古的思潮，有些是新型的銅器的風格，包括它的審美，與哲學理念都有關系。但以前 對這一塊不重視，我們把這個展覽做出來之后，學界反映非常好，說這一塊是真的被忽略了。我想以后，我們會繼續在這方面湖湘特色館藏資源，著重將湖南省博物 館打造成為代表中華區域文明的重點博物館、展示和傳承湖湘歷史文化的重要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