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良是畫家,是大畫家!在畫壇,人們一說起原良,無不熟其真誠燦爛的笑容。他四十多歲,從藝有著和年齡相仿的過程。
大約是沉溺在藝術生活中太久太久了的緣故吧——他從五、六歲即已習畫!也可能是其命本如此,一米八三的他,居然有著命相學中至為難得的“道心僧相”。

“道”是有幾解的。于舍家入觀人,它是宗教;于社會賢哲,它是真理;而于文化藝術中某些人,它則是一種半推半就的生活狀態。原良是從藝繪事者,對道家的經典理念,有著一種散淡的接受!印象最深的是初見的那一次,他散衣斜坐,手持一冊小開本道德經;身前的畫案上,陳放著一小壺沁人心脾的烏龍茶。碩大開朗的臉上,有著從腠理間發出的微微笑意。及至說到道家道教,他說:我什么也不信,無論佛道。不過“惟尊其理,惟從所行”罷了。我這一世,就是和書畫結個永生之緣!這就是原良的道心。

說到他的僧相,更是精彩。有專業美術評論人士說,原良現在的成就不說,將來名馳長城內外、大江南北是可以預期的。這應該算是從藝術專業的角度為原良“道心僧相”做的佳卓注腳。
人們在社會中生活,大都希望得到社會的認可,而在從藝人群中,則更是切望得到前輩大家的吹捧。很多人達不到,也要想方設法找名家甚至領導人合個影,以此廣加招徠。原良則完全是平常心(“平常心是道”)。他說,“什么是真的?活是真的!畫是真的!筆墨是真的——別的一概隨緣……千萬別以為我清高,我認定的,就是這個理——說死理兒也行,我認!”
原良自己的話是這樣說。可如果人們看到當代大家對他的評介褒獎,就一定不能不為所動,那言之鑿鑿的白紙黑字,并沒有半點虛捧在其中。當代書林畫壇,啟功先生人所共知,他于1984年評介原良山水畫稱“奇松如龍,怪石如虎,筆挾風云,山呈煙雨”。那一年的原良,才僅僅二十出頭。

著名書畫鑒定家蘇庚春老人家,多年在廣州關把守字畫走私路,因讀原良《夕陽山外山》畫作,感于人間晚晴之景的表現淋漓,欣然題畫:人間歲月閑難得,世上交情老更親。
老一輩民主人士中,多有才華及擅長書畫者,屈武老先生亦此中道者,看了原良的山水畫,贊嘆不已,稱其畫境“千巖競秀斜陽外,萬壑爭流秋雨余”,并親筆題辭畫卷。畫家尹瘦石先生也情不自禁題贊:山野情趣。“千年繪畫事,百年藝者為”。
中國的水墨畫博大精深,以凡人區區數十年的生命之期做精深探求絕非易事。以此,很多畫家就自然“術業有專攻”。有專攻山水的,有專攻人物的,而于花卉鳥獸一類畫作,競有一生一輩惟貓惟虎惟猴。
原良有所不同,六歲習畫,涉藝十分廣泛,油畫、版畫、水彩、水粉、素描、速寫,寬而不濫,廣而不匠。山水花卉暨人物,諸藝能為諸藝良。不能不說,此中是離不開天分才氣的!
原良自己說,中國的傳統水墨畫,好像人的手,筆墨好像手心,造型能力好像手背,缺一不可。合起來就是拳和掌,變化萬端,不可測度。

原良是不愿隨流出畫冊的,但在前兩年,還是經人民美術出版社的幾位專業人士及一些好友的“熱勸”出版了自己的作品集。在籌備期間,趙樸初先生聽說了,欣然命筆,為畫冊題名。啟功在百忙之中為畫冊題寫書名,并索書快讀。和諸多大畫家不同,這本畫冊沒有著力去表現博大沉雄或酣墨重筆,而是通冊盡皆靈氣渺飄,讓觀者心清欲靜,畫中神游。空靈清絕是原良繪事的基本特征,或就是根本風格。畫山水,滿紙云煙,霞蒸霧靄;畫花卉,草木溢炁,花果呈仙;人物是相當難畫的,但在原良的筆下人物個個鮮活,而且,還絕有古意!在心娛情歡的閱讀原良畫冊之后,你自然會贊同啟功先生為他所題寫的一幅楹聯:筆揮山水成春趣,墨潑乾坤在畫中。
和原良的訪談是諸多訪談中難得的輕松際遇,沒有寒喧客套,沒有禁忌設想。問者直奔主題,答對絕有虛應。看著他的坦淡面容,聽著他精簡而略帶詼諧的答語,非常驚異于他把那么專業的話題,淡化成一段段通俗的解說。

當問及先后師從幾位老師時,他回答,要說專業拜師,幾乎沒有,還是得說靠多年對大自然的寫生感受、理解和向眾多的良師益友學習切磋。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師”,我深以為然。有好多時間,哪怕是大自然中一片云、一座山、一棵樹、一條小溪、也大可成為我的老師。當然也加上在文物部門多年從事書畫鑒定整理工作,受益匪淺。當說到畫家和欣賞者之間其實存在著完全不同的主觀世界,對同一幅畫也常有不同的理解,至少有深淺的區別,如何與眾多欣賞者溝通時,原良說,能讓欣賞者喜歡已經足夠了。從來沒見過面,看了作品,就喜歡你、欣賞你,這就是一種勾通。這不是靠文字、靠說話,而是靠線條、構圖、筆墨、色彩。對未來的繪畫之路,原良說,我不像很多人總是在一種“設計”的過程或狀態里,就像今天的我不是昨天設計的結果,明天我也不必管它,我只是把握今天,而明天也會是今天的延續,不要活得太累。總之,只管做畫。(文/宗時)